“吳哥,我認識秦羿。這小子人品極差,仗着傍了唐小姐的大腿,在聽雨軒內打雜當小廝,平素就囂張壞的很。”
“就在昨天,他們父子來求我要帖,我沒答應,那小鬼還對我惡言相向來着。”
“一夜之間,他拿到了龍帖。大家用腳趾頭也能猜到,這是怎麼回事吧?”
“我嚴重懷疑,秦文仁的請帖,是他兒子秦羿從聽雨軒內偷出來的。”
李敏激昂的聲音,在大廳內迴盪。
衆人紛紛點頭。
“沒錯,他兒子要跟秦侯有關係,還犯得着去求李總嗎?”
“分明就是個賊!”
一時間,羣情激憤,謾罵聲不絕於耳。
“都他孃的給我閉嘴!”吳旭輝怒吼了一嗓子。
“秦先生,你在此稍等,我去問下張先生。”
吳旭輝見過的人不少,但秦文仁氣質非凡,雖千萬人所指,亦無怒無懼,絕不是常人。
再者,他越看越覺的這位秦先生與冷酷的侯爺相似,哪敢大意。
爲了保險起見,他還是決定去問下張大靈。 “不用去了!”秦文仁大喝道。
說完,他仰天大笑了起來。
“你笑什麼?”吳旭輝微怒道。
“一張請帖,僅僅只是一張請帖!我秦文仁父子就成了賊,當真是天大的笑話!”
“文仁今日赴會,算是見證了東州商界百般醜態、齷齪之風。上至商界泰斗,下至攀附之徒,盡是一羣利慾薰心,虛榮矯作的小丑罷了!”
“我今兒就告訴你們,我不是賊,我兒子更不是賊!”
“此等大會,醜類成行,不聚也罷,秦某不屑爲伍!”
秦文仁仰天冷喝。
說完,當着衆人的面,舉起那張純金打造,全場最尊貴的1號貴賓龍帖,重重摔在地上。
啪!
請帖如玻璃一般碎裂!
璀璨的金片,照亮了每一個人驚詫、憤怒的醜態。
“你,你好大的膽!”
“放肆!敢損秦幫龍帖!”
“太,太猖狂了,敢罵我等是小丑,老夫提議在商界封殺此人!”
郭雲琛等人被訓的面紅耳赤,待回過神來,紛紛破口大罵。
最後一人 秦文仁卻是大笑而去。
來的堂堂正正,走的瀟瀟灑灑!
當真是真君子、真雅人!
‘糟糕,這人看着文氣,這股子傲氣卻是與秦侯如出一轍,難道秦侯還有別名?’
‘蒼天,我是不是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?’
吳旭輝望着那清傲而去的背影,擡手打住就要追出去的保安,心頭一陣絕望。
秦文仁心如死灰般的走出了黃金山莊。
他知道這一走,得罪了整個江南商界,此後莫說在東州打開商路,就是在吳縣只怕都是寸步難行啊。
想到這,他不禁暗自苦笑了起來。
這麼多年的涵養功夫,終究還是沒能忍受住閒氣。
他並不在意李敏的刻薄,也不懼史萬秋的挑戰。
他只是不能容忍,別人罵他父子倆是賊!
秦文仁這麼拼,其實並不是貪圖掌控宋家,也不是爲了炫耀自己的能力,又或者享受把別人踩在腳下的上位者姿態。
他願意承受一切,不辭辛苦的奮鬥,僅僅爲了用生命最後的餘光,給兒子換來一個仰着頭說話的機會罷了。
沒有人知道,他已經患上了絕症,就連他的妻子也不知道。
他只想趁着最後的光陰,再爲他們做點什麼,僅此而已!
但如果連兒子的自尊都無法保全,他所做的這一切還有什麼意義?
所以,他選擇了離開。
小人當道,君子難行啊!
“秦總,這麼快就開完了,怎樣見到萬總,她願意給咱們機會嗎?”祕書小郭迎了過來,欣然問道。
“小郭,你先回去吧,我需要靜一靜。”秦文仁揮了揮手道。
見他滿臉的頹然,小郭張了張嘴,終究什麼也沒說,把藥塞在了他手裏,然後自行驅車離開了。
秦文仁像遊魂野鬼一般,失落的走到了東江邊。
坐在草皮上,就這麼無神的望着滔滔翻滾的巨浪。
“至今思項羽,不肯過江東啊!”
‘想我來時,意氣風發,走時,卻倉皇如犬,回去卻是如何向茹君交代?’
‘以小羿的脾氣,若是看到我如此狼狽。他那二世祖好強的性子,只怕也會覺的我這個父親給他丟臉了吧?’
‘哎,秦文仁啊秦文仁,你這一輩子都是爲別人而活,宋家人看不起你,吳縣人說你吃軟飯,如今又成了東州人眼中的賊,你這一生可真是夠悲哀的了。’
‘人生何其艱難,若能如這萬千浪花,自由隨行,哪怕一日,也是不枉此生啊。’
秦文仁心頭壓抑多年的苦楚,此刻徹底的爆發了,心頭百感交集,竟是老淚縱橫。
他想到了少年時,曾經幻想的人生該是攜一佳人,於溪邊,一壺清茶,一張小案,青衫揮墨,佳人和琴,何其美哉。
然而,這終究是一場美夢。
與妻子成婚以來,他的夢想就徹底破滅了,似乎永遠爲了旁人而活,永遠都在不停的追逐一個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什麼的目標!
但今日他看清楚了,他註定不適合這個陰暗的大染缸。
他從來沒有這麼累過,這麼失落過!
“小羿、茹君,我一生堅忍前行,如今已是傷痕累累。原諒我,我走不動了,只想好好的看一看這大千世界的一草一木。”
想到這,秦文仁的臉上突然有了神采。
渾身像是脫掉了一個重重的蝸殼,是那麼的輕鬆、自在。
此刻,他不是一個丈夫,不是宋家的女婿,也不是父親。
他就是秦文仁,他想任性的做一回自己。
貧僧法海佛門世尊 他決定了,什麼也不想,就這麼沿着河流一直走下去。
一路走,他的腦海裏不斷的回想着少年時侯,寫下的塗鴉小作,念着念着,臉上也就有了笑容。
……
黃金山莊內,十二點整。
“侯爺,各地大佬與富商都到齊了,該出席了。”萬小芸走進三樓的豪華貴賓室,嫣然笑道。
今兒她一身白色的禮服,頭上帶着蝴蝶蕾絲禮花,就像女王一般高貴美豔。
“我父親向來守時,怎麼還不到?”秦羿透過窗戶望着底下大廳的貴賓席,皺眉問道。
他如今已位列江南之主,父親卻依然在拋頭露面的打拼,秦羿心中如何能忍。
上一世,他拖垮了整個秦家,毀掉了父親一生的江山。
這一世,他要償還,今兒這場商會,父親纔是真正的主角。
他若缺席,秦羿絕不開場。
“張大靈親自去接秦爺了,這老混蛋不會是沒碰着秦爺吧?”一旁的唐天賜道。
“叫張大靈來。”秦羿道。
萬小芸立即打電話,片刻張大靈進了貴賓室。
“大靈,你玩什麼飛機,這都十二點了,秦爺人呢?”唐天賜問道。
張大靈一臉困惑道:“不應該啊,我大清早就去送了龍帖。還特意囑咐,他來了報侯爺的名號,我還以爲他早在貴賓室候着了呢。”
“會不會是找錯人了?”萬小芸道。
“哪能,秦爺跟侯爺那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,我能找錯人嗎?”張大靈道。
“去,把吳旭輝給我叫來,他守大門的,我父親要來了,他該是清楚。”秦羿冷冷道。 唐天賜氣沖沖找來的時候,吳旭輝就知道,今兒怕是要攤上大事了。
他是越想越怕,只怪自己沒長眼。
那人跟侯爺眉眼如出一轍,多半是有關係的。
“你愣着幹嘛,侯爺正發火呢,快滾進去。”走到門口,唐天賜見吳旭輝跟木樁子似的杵在門口,惱怒催促道。
“唐爺,那個……我能問你個事嗎?”吳旭輝小心翼翼的問道。
“快說。”唐天賜皺眉道。
“侯爺除了秦武這個大名,有沒有別的名字、尊號啥的?”吳旭輝問道。
唐天賜撓了撓頭,他隱約像是記得有,但自從香滿樓會堂後,衆人都是以侯爺相稱。武家莊內,侯爺以秦武自稱,萬小芸通過關係,把他的檔案全都精修了,他的另一個大名,唐天賜一時間還真想不起來了。
“好,好像是有,你問這幹嘛?”唐天賜不耐煩道。
女神的上門豪婿 “是不是叫秦羿,唐爺,你再仔細想想。”吳旭輝有種想死的衝動了,哭喪着臉問道。
“好像是的!”唐天賜琢磨了一下,點頭道。
“那他父親,是不是叫秦文仁?吳縣資產八千萬的鄉巴……不,那位老侯爺?”吳旭輝聲音已經在顫抖。
“是啊,一號貴賓,找你來就是這事,侯爺正等着急了呢。”唐天賜不假思索道。
噗通!
吳旭輝腿一軟,一屁股癱坐在地上,渾身瑟瑟發抖,“唐,唐爺,我,我攤上大事了!”
“怎麼了?”唐天賜神色大變,揪住吳旭輝的衣領,瞪圓雙眼問道。
“我,我把秦爺當賊給轟走了!”吳旭輝絕望的閉上眼,痛聲道。
“啊!”
唐天賜要瘋了!
“我去你先人個板啊!”
“你個瞎了眼的玩意,這下麻煩大了。罷了,你先進去交差吧。”唐天賜拍了拍額頭。
侯爺向來是說一不二,雖說他極少對身邊人動怒,一旦真怒,那可是要人腦袋的呀。
“唐爺,你可得保我,幫我說幾句好話。都怪李敏那些賤人,他們……”吳旭輝抱住唐天賜的腿,哀求道。
“行了,別廢話了,進去吧,我會見機行事的。”唐天賜踢了他一腳,深吸了一口氣,推開了門。
“人呢?”秦羿從沙發上站起身,皺眉問道。
吳旭輝嚇的腿一哆嗦,差點沒跪了,一時間結結巴巴的,話都說不出來了。
“人呢?” 諸天帝庭 秦羿聲音愈發的冰寒。
整個房間,瞬間死氣瀰漫。
“侯爺息怒,小人有眼不識泰山,沒認出老侯爺,他,他走了……”吳旭輝道。
啥!
張大靈與萬小芸同時驚叫出聲。
吳旭輝做事向來還算老成,也算是秦幫的重要幹部,沒想到就這麼點小事,而且是最有機會討好一號人物的美事,居然給辦砸了!
“你怎麼辦事的,我不是給了老侯爺龍帖嗎?”張大靈滿頭冷汗,他可不想背鍋,趕緊質問道。
“他,他有。”吳旭輝顫聲道。
“他有,你爲什麼不迎接他呀!”唐天賜氣的直跺腳拍手。
“就算是你不認龍帖,不認識人,瞎了雙狗眼也罷。那他報了侯爺的名號,你耳朵也聾了嗎?”張大靈繼續喝問道。
“他,他報了,但報的不是侯爺的號,是秦羿。我,我一時間也沒想到是侯爺啊,哎喲喂!”吳旭輝羞愧難當,捶地痛嘆。
“就算報的不是侯爺的號,都姓秦,長的這麼像,你他孃的是豬腦子嗎?不知道請示就轟人,我去你二大爺啊!”唐天賜一腳踢翻了吳旭輝,氣的血都快吐出來了。
這還是自己最精銳的手下嗎?分明就是一頭絕世蠢豬啊。
我的個天,老子怎麼就用了這頭豬,這個廢物呢?
“大廳裏那些人都說他,他是偷進來的賊,只有八千萬,不配進入黃金山莊。對了,不是我趕走的,是他自己走的……”
吳旭輝道。
“別說了,閉嘴!”
萬小芸拿起手機,“監控室,立即把大廳監控錄像調取到一號休息室。”
片刻,她拿出遙控一按,牆上頓時浮現出大廳的畫面。
秦羿就這麼默默的看着父親強顏歡笑向郭雲琛遞名片,然後眼睜睜的看着郭雲琛扔垃圾一樣丟了他的自尊。
那一刻,他臉上的笑容是那樣的無奈與酸楚。在無情的嘲諷聲中,落寞的呆在角落裏,翻看着雜誌。
當他直面李敏與史萬秋等人咄咄逼人的質問,卻依然竭力保持平靜。
在滿堂的犬類譏諷下,那不卑不亢的臉上,已是無盡的失落與痛苦。
秦羿一直知道父親是個很重感情的人,偏偏那個指着他鼻子,罵他是賊,罵他兒子是賊的惡毒女人,是他最好朋友的妻子。
是他的嫂子!
而這也成爲了壓垮他最後一根稻草!
父親可以受挫,可以受辱。但他像天底下的所有父親一樣,絕不允許別人欺辱自己的兒子。
他毅然爆發了。
當他摔碎龍帖的時候,房間內的每一個人都像是狠狠的捱了一巴掌。
在那慷慨激昂的陳詞背後,是無窮無盡的憤怒,與滿腔的委屈!
江南商場,確實是污濁不堪!
他頑劣,但聰明無比,骨子裏更與自己一樣有傲氣!稍加打磨,日後必定可成大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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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去裏面看看。”我從揹包裏,取出了繩索,綁在了段廣義縮微弓箭的箭頭上,讓段廣義,把箭射上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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